10年前, 在浙江永康一个普通的棋室里,因为大意,22岁的马光亮输掉了本来能够拿到的浙江省象棋棋士赛冠军。当时的他并未意识到这盘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,他还觉得自己还年轻,前面机会还有很多。
10年后,当这位已经不复少年的棋手坐在我面前,再次谈起这盘棋时,他却告诉我输掉这盘棋差点让他输掉了整个象棋人生。因为那次的比赛失利不仅让他失去了将户口迁到杭州的机会,而此后省象棋专业队的解散则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。杭州待不下去,只能回到宁海来。那时的宁海正在筹备少体校,如果筹备成功,也将意味着马光亮又可以搞他的象棋专业了。但屋漏偏逢连夜雨,由于建市未遂,体校的筹备也随之流产。
连续的打击对于22岁的马光亮而言是前所未有的。他很早就显示出了象棋方面的天赋。十几岁,他便能与宁海的顶尖高手交手,并且不落下风;89年,当象棋国际大师陈孝坤来到宁海进行表演比赛时,19岁的他更是宁海选手中唯一赢棋的人。而那次赢棋的经历也让他名声大振,并有了去省队训练的机会。在省队的两年里,他的水平进步飞快,最差的开局环节也得到了加强,能跟众多的省内高手一决高下。
但一旦回到宁海,差不多就意味着他势头正猛的象棋之路即将戛然而止。正如莎士比亚在《哈姆雷特》中所问: 是生存还是死亡,这是个问题。 对于当时的马光亮而言,是放弃象棋事业,还是继续,同样也成了苦恼的问题。因为那时已不同往日,如果再将象棋当作专业,那他可能就会面临生存危机,但如果放弃了象棋,那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坚持多年的理想。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走象棋的情形。那时瘦小的自己坐在狭窄的弄堂里,毫无畏惧地和大自己许多的人下,周围则黑压压围着大片看棋的人。就这样心无旁骛的一直到天黑母亲来叫吃饭都未罢休。和现在相比,难道那时的景况好吗?自己想过放弃吗?思忖再三,马光亮觉得自己终究离不开象棋。他暗暗发誓,就算再苦再难也绝不能背叛象棋,背叛自己的理想。
虽然理想是美好的,但生活却并未因为理想的美好而减去丝毫的现实。这几年,马光亮的工作一直在变更。先是在纱厂工作,后来开棋室,现在又到了供电局做保安。由于不再是专业队的成员,所以出去比赛的花销都是自费的,而出去比赛都要三四千元一趟,这让他每月微薄的工资有些相形见绌。没有办法,他只能减少自己出去比赛的次数。平时尽量靠棋谱以及棋友间的交流来保持水平。就是这样一种状况,他在这几年获得了宁波市第二届职工中国象棋锦标赛个人第一名;宁波市第四届大红鹰杯中国象棋锦标赛第二名;宁波市第三届职工金钟杯中国象棋锦标赛第四名;而在刚刚结束的县社区运动会中他又得了个第一名。马光亮告诉我,这些年最难受的就是自己的水平有些停滞不前。但事实上,对于这么一个生活环境,何谈长棋,就是将自己的棋艺维持在这么一个高水平线上,也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呀!
现在,马光亮除了担任供电局的门卫以外,业余时间还帮瞻天画廊培训孩子,做一些象棋的普及工作。他说,象棋是我们的国粹,不能让它后继无人了。现在的学生都注重电脑游戏,其实锻炼孩子横向思维最好的方法还是下棋。
采访临结束的时候,马光亮告诉我他最佩服的人是象棋大师幼华。因为幼华在少年时代便夺得过全国冠军,但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冒出。而跟幼华同时期的吕钦、徐天红等则脱颖而出。这么多年,幼华一直默默无闻。就在人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象棋的时候,幼华却在去年一举拿下了全国冠军。马光亮说,人是要有点精神的。说这话的时候,这位带着深度近视眼镜,身材微胖的中年棋手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意外的虔诚。就在那一刻,我忽然也有些明白到底什么是象棋了。
宁海新闻网(记者
张忌)
像马光亮这样的棋手真是太多了呀!生存环境真的太差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