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/ 幻海沙
棋王姓王,在机关里做门房。因为喜欢下象棋,大家便把他叫做棋王。
对于他从何处来,经历如何,机关里无人知晓。只知道自打机关成立那天他就已经存在。只是每天在机关里上班时,看着一个老头在值班室里左手和右手对局,作千军万马之状。大家会对一些满脸惊奇的外来人员说:“厉害吧!那是我们局里的棋王,喜欢下象棋,又姓王,所以大家叫他棋王。”
棋王爱下棋,但棋艺一般,局里凡是背过棋谱的人几乎都能赢他。但棋王也有自己的特点,就是遇弱则弱,遇强则强。与棋力弱的人下棋,每十局棋能胜十之二三。与系统内的象棋冠军对局,每十局棋依旧胜十之二三。
局里的局长也是棋迷,每天中午必下象棋。可尽管主动提出愿与局长一决高下者不计其数,但局长喜欢的对手偏偏只是棋王。因为人人下棋都会偷让局长两手,只有和棋王下,局长必须费尽心思才能赢棋。而他取胜之时,看着棋王两目发呆、额头冒汗,也才有胜之为王的成就感。
与棋王对局近十年,局长的胜数总在十之七八。为了提高自己的棋艺,局长研究了20多本棋谱,拜过省内知名棋手为师,自我感觉棋艺十年来突飞猛进,但又奇怪为什么总不能全胜棋王。
某年局里收到上级下发的文件,说是要精简人员。局长略一思量,在某天中午下棋时对棋王说:“十年了,你下棋老没有进步。机关里能值班的人多了,一直给你这闲差是因为你下棋下得好!现在局里要精简人员,如果你下得过我,你继续守门,下不过我,就回家去吧!”
当天中午,局长与棋王再战,二小时下了七盘。不但比平日同样的时间下得局数多,并且局长每战必败。看着棋王每局均是三下五除二轻松弄死自己的老将,一向沉稳有余的局长,禁不住拂袖而去。而保住了公职的棋王,当晚却喝醉了酒,不停地在值班室里念叨:“我是棋王!我是西南棋王!……”家属大院的人,被他烦得受不了,劝又劝不停。幸好一个懂象棋的人说:“西南的棋王王志东60年代就给武斗斗死了,您老可是一大活人啊!”棋王方才昏昏睡去。
尽管下输了棋,但局长却并没有为此而让棋王下岗,依旧把那个每月600元的门房岗位留了他。不过,由于那天输得太惨,局长却再也不找棋王下棋了。每天中午,大家只能看见棋王一个人孤独地砸着棋子,左手与右手对博。
某天,冷清的机关大院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。一打听,原来是体委的干部带来找棋王的。与局长热情地招呼之后,其中一人径直来到门房,棋王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三遍说:“你是55年大赛的第三名,李新华?”那人说:“你是第二名,猛张飞-王志东!”……
棋王的朋友来到机关探望他,大家才知道棋王原来真的是一个棋王,那人叫他棋王并不是因为他姓王。于是局里的棋迷纷纷要求棋王和他的朋友大战几局,让棋迷们开开眼。一战,就从中午战到傍晚。
黄昏时分,两人最后一盘棋结束。棋王的朋友长叹:“那么多年,会了那么多高手,我居然还是胜不了你!”语罢与棋王双双离去。只留下棋迷们围在棋盘边疑惑,棋王究竟强在何处。下了二十多盘棋,棋王胜的,不过是十之二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