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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春来公园敲棋亭,夏至数阴弈声频,秋节月下谱梅橘,冬寒庙里近楸枰。”
无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苦寒的冬季,在商州车站旁的拐角处,马路边的法国梧桐下、或者在某个单位门口的平台上,我们总能看到这样的街头景观:少则四五个,多着成十人,他们分成两派,围做一圈,手舞足蹈,高声叫嚣着“上马” “过炮”,这是一堆不知疲倦不知饥渴不知晨昏的棋迷。
“教著残局山月晓,一声長啸海天秋。”给我印象最深的,要数广场的残局。这是一个中年汉子,常常一溜儿摆出四五副残局,一盘五块,红棋先走。这是一个险摊,没两下身手旁边看看可以,千万不要染指,否则你口袋中的五元人民币迟早会换了主子。这理大家是明白的十只八九,可多数人还是愿意掏五块买个刺激,结果摊主眉开眼笑,欢迎欢迎。其中的一个“寿”字残局曾让我破费心思,和室友背了棋回去研究了个通宵,结果还是无果而终。当然,这里偶尔也会冒出个神仙级的人物来。一天我就看到这样的一位主,连杀了摊主两盘,然后将十元人民币装进腰包,面不改色地从容而去,兀自留下摊主一脸死灰和旁观者一片惊讶。
当然,黄沙桥的哑巴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。此人不出三十,口不能语,却棋艺精湛。每每旁人指点,一概听而不闻,待自己走出更好的招来,免不了给好事指点者一个小拇指;每每赢棋,总会兴奋地树起指头,口中呀呀自语,向旁人炫耀自己胜出几盘。
其实,中心街,边行棋边有亲切的爱说粗口的光头,东二环的教师一族的文雅之摊,东新路菜市场的老头们都颇有意思,他们的棋摊也很值得玩味。如果你也是个爱棋之人,如果你也常驻足这些陋巷小街红火鼎盛的棋摊,定会发现:中国棋文化的气脉在这里。
根据矛盾的原理,没有人敢妄要求大家都对路边的棋摊都满怀褒誉之辞,但是也不敢有人否定这样一个事实:几乎所有的特级大师都来自于街头的棋摊,胡荣华、吕钦、王嘉良、李义庭、柳大华……
恰如贾平凹《弈人》中所描摹的一样,这是一个闲人阶层。很少有为官者前来颐指气使,偶有碰上个,也多半隐藏得很深很深,收起官的威风。在商海翻云覆雨的断然不会前来投机,倒是有乞丐之流常常把脖子伸的老长,似乎也要露上两手,即使来个小偷,我想他也会暂做好人。忙得发慌的来换换空气;闲的发慌的小人物来凑些热闹;胸中有郁结的来转移下情绪,落寞的文人、失意的政客、败家的浪子、赋闲的农夫都是常客。
“天作棋盘星作子,谁人谁下﹖”“地作琵琶路作弦,哪个敢弹谈﹖” 来者即迷者,不在执子,重在参与,正是这种人群熙攘中的热乎劲儿增加了棋的魅力。现代文明社会的鲜花姹紫嫣红,舞会、游乐场、影视厅、酒吧,不一而足,繁华都市街头的街舞 、HipHop 、音乐、 涂鸦、 X-Game、 滑板、 BMX、 轮滑 、攀爬 、街球眩人眼球,但闲时到商州街头的棋摊去感受一下奥妙无穷的独特的棋文化,仍不失为一个好去处,这里是一个民主泛滥的无形俱乐部。
至于象棋最早见于《论语》的历史,军事哲学心理学美学艺术等方面的内涵,“三局送华山”“明太祖禁棋”的掌故现在都不做谈,在此就用唐代的一首象棋诗《张说面试李沁》结束此文:“方若行義,圆若用智,静若得志,动若聘材;方若棋盘,圆若棋子,静若棋死,动若棋生。”